罗培新

　　□世行对中国的排名由北京、上海两个城市的数据组成，上海的权重为55%，北京为45%。因此，提升上海的营商环境程度，其重要意义显而易见。
　　□在发明监管环境方面，政府在明晰产权、最小化争议处理本钱、进步经济活动的可预期性、针对权利滥用行为提供关键的维护措施等方面，发扬着重要作用。这些正是法律该当发扬重要作用的场域。
　　□上海市委、市政府历来高度注重法治环境建立，并将优化法治环境作为优化营商环境的重要方面，拟推进树立“三平台三制度”营商环境法治保证体系。

　　世界银行的全球营商环境评价报告，影响日益普遍。2018年，在全球190个经济体的排名中，我国排在第78位，不只远低于新西兰（第1名）、新加坡（第2名）、美国（第5名）等市场经济兴旺国度，而且也低于格鲁吉亚（第9名）、拉脱维亚（第12名）、马来西亚（第24名）、俄罗斯（第35名）等国，甚至落在蒙古（第62名）、越南（第68名）等国之后。
　　世界银行从2003年开端，对全球一百多个经济体的营商环境停止排序，对各国吸引投资、乃至于经济和社会开展，均发生了极端普遍的影响。在没有其他机构做出更片面、更威望的评价报告之前，世行的排名无疑具有风向标的意义。
　　党地方、国务院高度注重营商环境任务。2018年1月3日，李克强总理掌管新年第一次国务院常务会议，即部署进一步优化营商环境任务。会议指出，优化营商环境就是束缚消费力、进步综合竞争力。市委书记李强也指出，2018年，就是上海改善营商环境年。
　　世行对中国的排名由北京、上海两个城市的数据组成，上海的权重为55%，北京为45%。因此，提升上海的营商环境程度，其重要意义显而易见。

　　为什么必需高度注重法律

　　依据世界银行的调查研讨，摆脱贫穷最无效的方式是，提供更多的、报酬更高的任务时机，以及提供良好的创业环境。实证研讨也标明，一个经济体的全体营商环境取决于诸多要素。而其中，通明、可取得并可无效执行的监管措施，关于经济增长及发明失业十分重要。在发明监管环境方面，政府在明晰产权、最小化争议处理本钱、进步经济活动的可预期性、针对权利滥用行为提供关键的维护措施等方面，发扬着重要作用。
　　而这些，正是法律该当发扬重要作用的场域。
　　在改善营商环境时，为什么要高度注重法律与政策的作用？其缘由在于，世行专家对十个范畴的打分，均采取“问”与“查”的方式来停止。“问”是指向中小企业、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修建师事务所，报关公司等营商人士发放问卷，“查”是指查阅每一个成绩相应法律法规或标准性文件，以确保被测评经济体的相关举措具有拘谨力，可以普遍适用和重复适用。假如我们只是向世行引见变革进程中的详细做法，而没有辅之以制度的保证与支撑，则无法得分。世行评价的一个根本理念是，指导更替频繁，做法也会因人而变，只要规则才是绝对波动的，因此才是牢靠的。故而，世行专家建议我国，向世行提供一份MEMO，依照“测评成绩、中国答案、作为支撑的法律或标准性文件、详细条文、理论做法与典型案例”等五个要素，逐一列明，以使世行专家在核验答案时了如指掌。

　　为什么必需高度注重沟通

　　在推进营商环境任务时，政府与市场的沟通十分重要。
　　2018年3月27日，财政部与世界银行集团主办的“优化营商环境的国际经历及对中国的启示”研讨会在上海举行。世行首席执行官克里斯塔利娜格奥尔基耶娃在致辞中称，政府采取的改善营商环境措施，假如没有营商人士感知到，反而白费无功，在营商环境排名中依然无法得分。3月28日，笔者与担任中公营商环境评价的世行初级经济学家马钦博士沟通时，马钦博士再次强调，鼓舞政府以各种方式与营商人士沟通，宣讲相关法律、政策和做法，最大限制地协助被访谈人正确作答，从而保证世行评价后果的客观公允。
　　营商环境最直接的感知者，当属市场人士，它们是中小企业、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修建师事务所，报关公司等……他们也正是世行调查询卷发放的对象。政府必需习气于从他们的角度来思索成绩。
　　因此，关于每个经济体而言，改善营商环境的种种举措，必需以浅显易懂的方式为营商人士所知。企业和营商人士的感受度，直接决议了营商环境的排名。
　　世行评价横跨企业全生命周期，评价体系极端庞杂而精密，包括“创办企业、操持施工答应证、取得电力、注销财富、取得信贷、维护中小投资者、征税、跨境贸易、执行合同和操持破产”等10个范畴的数百个目标，英文问卷厚达数百页。难度尤大者，以涉法目标为甚。它们往往以复杂案例设问的方式来停止。受访者囿于工夫与精神，往往无法逐一细致研判。
　　因此，为提升营商环境的感知度，维护这项公共产品的应有质量，相关技术辅导必不可少。让更多的规则为营商人士理解和运用，这也是世行评价所要达致的效果。

　　涉法成绩被少量误答错答

　　世行评价中的涉法成绩，完全采取客观评价法，发问方式为“法律有没有规则”、“能不能起诉”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法律的正确解读只要一种。但是，从历年问卷答问状况看，被误答与错答的情形屈指可数。
　　例如，作为世行评价的十大范畴之一，“维护中小投资者”次要经过评价信息披露水平、公司通明度指数、董事责任水平、股东权益指数、诉讼便当度、一切权和管理控制指数等6个子目标，权衡上市公司中小投资者权益的保证水平。依据世行报告，我国2018年该范畴仅得48.33分（排名第119位），不只低于亚太均匀程度，甚至远逊于同为金砖国度的印度（单项排名全球第4位）、巴西（第43位）、俄罗斯（第51位）。此项目标全球最佳的经济体为哈萨克斯坦，得分85分。我国在董事责任水平指数、一切权和管理控制指数、股东权益指数等三个满分均为10分的单项中，仅仅辨别为1分、2分和3分，得分之低，真实是难以想象。
　　世行问卷将公司分为两品种型：其一，在某些场景中，问卷假定“买方”是一家方式为private　limited　companies或具有同等功用的实体，该公司的股票无法在证券买卖所上市买卖。其二，在某些场景中，问卷假定“买方”是一家　publicly　traded　listed  corporation或具有同等功用的实体，发行的股票可以地下买卖，上市地点是受访者所在国度最大的证券买卖所。
　　关于这一成绩，许多受访者直接将“Private　limited　companies”了解为“公家无限公司”，不免望文生义，无论是“公家”还是“无限”都不精确。现实上，在中国语境下，应作以下两层了解：其一，“private”是绝对于“public”而言的，后者是指承当公共管理职能的企业，如上海的申通公司，承当的是公共运输和管理职能，故而“private”宜了解为“非公共的，或许非国有的”。其二，“limited　companies”，在中国语境下，宜了解为“无限责任公司或许非上市股份无限公司”。故而，片面的了解该当为“非国有的无限责任公司，或许非国有的非上市股份无限公司”。这样就和我国公司法关于公司类型的划分相分歧，受访者答题时，就不会脱漏我国公司法关于非上市股份无限公司的诸多规则。
　　关于维护中小投资者的规则，有些受访者将其广义天文解为人大制定的法律。现实上，我们拥有一套多层级的规则体系，包括法律、行政法规、司法解释（如最高法院关于公司法的四个司法解释）、部门规章（特别是证监会规章）、中央性法规、中央政府规章、各层级政府发布的标准性文件、以及买卖所的业务规则等。另外，特别值得留意的是，在我国，证监会发布的一些标准性文件，虽冠以“指引”“意见”之名，但对一切上市公司具有约束力，监管部门可据此施行监管。
　　在针对上市公司的局部，世行问卷假定的成绩如下：
　　詹姆斯先生持有买方60%的股份，该公司的董事会共有5名成员。除了詹姆斯自身为董事会成员之外，另有两名成员由其任命。詹姆斯既不是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也不是董事长。詹姆斯先生持有卖方90%的股权。卖方运营连锁批发店。由于财务压力，卖方封闭了少量门店，并闲置了许多卡车。詹姆斯先生提议，由买方购置卖方未运用过的卡车。买方赞同并达成买卖。该买卖失掉了各方的同意，且一切强迫披露的信息均失掉地下。买方向卖方领取现金以取得卡车，金额为买方资产的10%。该买卖是买方日常运营进程中的一局部，并未逾越权限。（也就是说，并未在买方的权利或受权范围之外）。之后，发现卡车的买卖价钱超越了市场价钱。因而，该买卖对买方形成了损害。买方股东想要针对詹姆斯先生和一切投票支持买卖的董事会成员提起诉讼。
　　这是个典型的关联买卖案件，熟习中国司法资历考试的读者不难判别，此题与司考标题极为相似，接上去世行问卷的一切成绩，均以上述案例为根底，无论是“董事责任水平指数”、“股东诉讼便当度指数”、“股东诉讼便当度指数”，还是“一切权和管理控制指数”项下的成绩，都存在误答误判的状况。
　　以下兹举数例：
　　【世行成绩之一】　股东被告能否可以因而项买卖给公司带来的损害，追查詹姆士责任？
　　【世行成绩之二】　股东被告能否可以因而项买卖给公司带来的损害，追查同意主体（首席执行官、董事会成员或监事会成员）的责任？
　　【世行成绩之三】　在股东被告成功地完成了权益要求的状况下，詹姆士能否要为给公司形成的损害负赔偿责任？
　　【世行成绩之四】　在股东被告成功地完成了权益要求的状况下，詹姆士能否要退还从买卖中取得的收益？
　　针对成绩一，有专家以为，　《公司法》第112条规则“经证明在表决时曾标明异议并记载于会议记载的，该董事可以免除责任。”因此，即便董事会决议给公司形成损失，只需董事团体标明了异议并且被记载在案，就可以免责。
　　现实上，这位专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未对我国　《公司法》　停止体系性了解，从而招致误判。在这笔买卖中，詹姆士在买方和卖方中均属于控股股东，属于典型的关联人。而我国　《公司法》　关于关联人规则了减轻责任。该法第21条规则，公司的控股股东、实践控制人、董事、监事、初级管理人员不得应用其关联关系损害公司利益。违背前款规则，给公司形成损失的，该当承当赔偿责任。也就是说，即使詹姆士在买方公司的董事会决议上表示异议，但其自己属于买方的实践控制人（持有买方60%的股份，占有董事会5个席位中的3席），而且由于持有卖方90%的股份，而使其在这笔买卖中取得了净收益，详细算法是：假定这笔买卖使买方盈余10万元，则詹姆士在买方中受损6万（其持股60%），但在卖方中受害9万（其持股90%），这样，詹姆士的净收益为3万元。则依据《公司法》　第21条，被告股东可以追查詹姆士的法律责任。此题应获一定答复。
　　成绩二是前一成绩的延续，我国也应得分。由于　《公司法》　第149条明白规则，董事、监事、初级管理人员执行公司职务时违背法律、行政法规或许公司章程的规则，给公司形成损失的，该当承当赔偿责任。第大多数人都曾因不佳的交通状况而迟过到、叫过苦。经济的快速发展带动的是社会各方面的全面提升，但在此过程中，交通的发展却没跟得上前进的步幅，各类交通难题让交管部门伤透脑筋，如何利用AI来解决相关难题已成当务之急。152条则赋予股东直接诉权，即“董事、初级管理人员违背法律、行政法规或许公司章程的规则，损害股东利益的，股东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第151条还规则了股东派生诉权，无论是哪种状况，同意的主体均要承当责任。
　　成绩三及成绩四的答案不言自明，既然詹姆士败诉，被告的诉讼恳求当然包括返还财富和赔偿损失，这也是其违犯忠实义务所要承当的结果。
　　以上四题答错，6分尽失，真实是令人痛心。在笔者看来，在中小投资者维护这一范畴，至多有近20分可以挽回。在“取得信贷”、“操持破产”等范畴，也存在相似的情形。独一合理的解释是，由于缺乏足够的鼓励，甚至是名誉鼓励，答题的律师等于专业人士不愿投入工夫，没有反映其真实的专业程度。关于这项公共产品，希望受访者多一些家国情怀，多一份社会责任。

　　构建最齐备的营商环境保证体系

　　上海市委、市政府历来高度注重法治环境建立，并将优化法治环境作为优化营商环境的重要方面，拟推进树立“三平台三制度”营商环境法治保证体系。“三平台”包括：1.树立全市政府立法信息一致平台，完成立法信息的全程留痕、智能管理，进一步进步制度供应效能；2.树立全市标准性文件一致管理平台，完成迷信化的文件制定、规范化的文件发布、智能化的备案报送、静态化的文件清算，推进落实行政机关、法院、检察院三方标准性文件审查衔接机制；3.树立全市行政执法管理信息一致平台，进一步提升行政执法管理效能。
　　“三制度”是指：1.落实政府规章立法后评价制度，对触及企业创办效率、放管服变革等方面的政府规章组织展开后评价，进步制度供应的及时性和无效性；2.深化推进严重决策事项目录管理制度，出台严重行政决策大众参与规则；3.推进树立行政执法全进程记载制度和行政执法公示制度，进一步完善严重执法决议法制审核制度。
　　营商环境的改善，永远在路上。作为一种功在久远的布置，可以停止更为普遍的社会发动，树立世行营商环境评价法律研讨协同机制，组织本市知名律师、专家学者，片面研判世行评价体系中的涉法成绩，依据世行测评体系和评价后果，向国度提出修法建议，并依据中国实践状况，向世行提出完善营商环境评价规范的建议，奉献世行全球营商环境评价的上海智慧。
　　提升中国的全球营商环境排名，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作者系上海市政府法制办副主任、法学教授）